“我要求不高,随便在东城找两间北屋,带厨房,就成。”山老胡同(这名字少见,还真挺奇怪的哈)里,一位大叔严肃地说道。我们不仅好奇,大叔现在得住多大的地儿,才能有如此的底气,说出如此豪横的腾退平移要求?
天堂超市酒吧疫情总算是控制住了,我们终于可以开始逛胡同了。这次我们走过地安门外大街,从张自忠路南行,见到一条“山老胡同”的胡同。山老胡同,以前还真没听说过,自然而然地就去找老街坊请教了。相传山老胡同因明朝山青太监在此居住而得名,现属景山街道,老街坊都习惯称宽街山老胡同,其西侧为美术馆后街。就在这短短的余米胡同里,有位皇亲国戚的宅子,即7号院,其院主人为溥仪七皇叔载涛贝勒。当然在民国物价飞涨,满清遗老没有产业、技术的情况下,载涛贝勒也是将宅子一再转手。山老胡同7号院,一部分经由傅斯年、郑天挺与载涛协商购买做了北大教师公寓,即复学胡同宿舍;一部分转卖给了清代高官宁兰亭,宁氏后人辗转居住至今。
这便是我们在山老胡同了解到的胡同历史过往。在向老街坊请教时,一位健谈的大叔和我们谈到了现在老北京的腾退。大叔,69岁,住山老胡同大院的简易楼房,二楼一间房,14平米。虽说是一间房,但厕所、卧室一应俱全,厨房就在门口。一家三代四口人,老两口儿、儿子、孙女儿。大叔是50年代来这院的,单位给了一间房,后来又盖了这简易楼,大叔就住进了这筒子楼,一住就是50多年。
大叔说,现在宽街以南也启动了腾退计划,而山老胡同就在这范围内。腾退补偿条件都有消息了,比鼓楼大街每平米的12万要高,比三眼井每平米的17万要低,据说是每平方米补偿14万。如自己14平方米的房子就能得万的补偿款,但自己一家肯定不走。不为别的,就是看病、上学方便。
大叔和老伴儿都到了得病的年龄了,医院也就米,医院也就三四里地,如果真得病了爬都能爬着过去了。腾退安置到五环、六环外,就回不来了,急救车也没办法及时赶到,来回半小时就得死在路上。马季条件多好啊,保姆发现马季异常时马上打急救电话,等救护车到时已经没了生命体征,在救护车上施救毫无效果,医院时宣布去世;侯耀文更惨,在别墅去世,身边就保姆一人,打电话叫急救,急救车堵在路上半小时才到,侯耀文早就死了。这二位如果在这里住,家人推个车就过去了,保准儿能抢救过来。
再者说孙女儿马上该上小学了,东城的教学质量是均衡且有名的,这片儿可以上府学胡同小学、史家小学、方家胡同小学等,走着就能到。如果到五环、六环外,不管是朝阳豆各庄,还是顺义,哪有什么学校啊,这不是耽误孩子么?
给多少钱也不能走啊,当然肯定也有走的,没有房的年轻人不走怎么办?买不起房,结不起婚,养不起娃,走了还能拿笔补偿款,换套宽敞的房子,现在年轻人压力太大了,只能拿地段、空间换时间、金钱。但大叔家老人、孩子两头都占了,肯定不能走啊。大叔也表示,也不给国家添乱,响应号召,虽然不腾退,但选择平移,要求也不高:东城内,随便两间北屋,带厨房就成。
大叔严肃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说笑。老北京人怎么能舍得离开老北京呢?每天早上街坊四邻的招呼,就是对彼此最好的照顾。“哎,老郑,怎么还没起床,哪里不舒服啦?”“于子,新下的杏子,来尝尝!”这些几十年的招呼,怎么能轻易舍得?到了新楼房,钢铁的保险大门一锁,单元门的门禁,谁也甭知道谁家的情况,那私密性绝对好,就算吵架、打架隔壁都听不到,更不用说生病、意外情况发生了,这只能靠自己,少了太多街坊四邻的温暖。那教育就更别说了。现在老北京如火如荼地腾退,我们不否认其建设、恢复老北京的初衷,但其中缺少的人文、精神关怀,太少了,或者说没有,更多是多一点补偿款,多一平米的房子。
腾退,对老北京而言,这条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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