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具有”天下名松集北京“之美誉,以姿态奇绝和古老树龄而著称。而戒台寺的松,占了大部分。
自古”潭柘以泉胜,戒台以松名。遥看积翠影,已觉闻涛声。入门各相识,俯仰如相迎,一松具一态,巧以造物争“(清赵怀玉)。
大都知道”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潭柘寺是北京最古老的寺院,戒台寺具有”天下第一戒坛“之称“,但”潭柘泉胜,戒台松名“,一般人却未曾注意。
到过戒台寺的人,会为寺内松树而称奇、而赞叹、而感怀、而留恋、而追忆。
无论你是第一次来看戒台松,如张之洞”法缘一线在戒坛,叩门先听松声寒”,如朱自清骑着毛驴来,三株名松都还在;还是已经多次徘徊流恋戒台松,如乾隆每次来都留下墨宝,如曹寅”据此相看如一梦,因缘还欠戒台松“。
戒台寺松树无数,其中十棵松:菊花松、莲花松、龙松、凤松、凤尾松、活动松、自在松、卧龙松、九龙松、抱塔松,“十松庄严皆异态,各个凌霄斗苍黛"。而最出名的是后五棵松,又称“戒台五松”。
从大雄宝殿后拾阶而上,在千佛阁前平台上,即可寻戒台这五松。台阶左侧是自在松,往左前行是活动松;台阶右侧是卧龙松,往右前行来到戒坛院前,看到九龙松,再行进即看到古松绕古塔的抱塔松。
卧龙松
大雄宝殿的右后侧,可望见一株古松矍立于院墙上,松下有“卧龙松”石碑,三个楷体大字是清恭亲王奕?所书。
拾阶而上来到千佛阁前平台,右手即是卧龙松,卧龙者侧卧之龙也。一松名卧龙,奇肆难强名。卧龙松,辽代所植,树龄千年。种植时与其他松树并无二样,长势却露奇异之象,它不窜高,却卧势弯曲前伸,主干横向生长,干曲而东探,干上鳞片斑驳,犹如一条翘首横卧的蛟龙。千年来,树长10米,周长竟有2.8米。
它的树干直接穿墙而出,硕大粗壮的“龙躯”懒洋洋地爬过雕石栏杆,舒适地枕卧在一块刻有“卧龙松”三字的石碑上,犹如一条老态龙钟的神龙在倚石歇息,实则随时都可腾空而起。
恭亲王奕?住在卧龙松旁的牡丹院,以此松寓志,自比卧龙,盘踞山野,终有腾飞再起之日。戒台寺老方丈见到奕?所立“卧龙松”石碑后,悄悄对弟子说“此碑好比一把利剑,正对着卧龙的肚子,乃斩龙剑也,如何能飞?”。清恭亲王奕?,道光皇帝第六子,是清三朝名王重臣,洋务运动的领导者。比较熟悉的故事是,咸丰帝在热河去世,奕?与慈禧慈安两宫太后联合发动辛酉政变,被封为议政王。奕?,能力强,但没有运气,一生三进三出,被咸丰罢黜一次,被慈禧罢黜两次。年,奕?被黜后隐居戒台寺坐禅悟道,将北宫院修缮打造成“牡丹院”。年,奕忻被召回朝,重新启用为总理衙门大臣,但他已失去当年雄心抱负,四年后无为而终。是这斩龙剑的错。看看这把斩龙剑。民间传说令人遐想,并让你看到这些物件,即赋予思想,这就是游览的乐趣。民国田树藩诗曰:千载古松号卧龙,居然雨露受尧封。历经多少沧桑感,治乱兴衰不动容。九龙松
从卧龙松前行至戒台院门口。“沿山西行日光断,一松如龙黑天半。松根一龙干九龙,欲攫台殿凌虚空。”
九龙松,是一棵白皮松。
古人视白皮松为“白龙”或“神龙”,诗人纷纷赞美白皮松,唐张继有:“叶坠银杈细,花飞香粉干。寺门烟雨中,混作白龙看”。明傅山有:“青松白栝十里周,梐青柢白祠堂幽。”
白皮松被视为“白龙”,自古就常被种植于皇家园林、帝王陵寝以及古刹名寺等处。北京的古白皮松数量多,树龄长,总结一下北京著名的白皮松:景山公园南门绮望楼前有“绮望松”,周赏亭前有“周赏松”;北海公园白塔东北侧有“卧龙松”,东门陟山桥有“陟山松”;故宫御花园堆秀山上有“堆秀松”,天一门钦安殿前有“卧龙松”。到潭柘寺,寺院外东南侧的安乐堂内,有一棵明代的“安乐松;到八大处,长安寺(常说的一处)的后院,有两棵传说是元代的白皮松;北海团城承光殿前,种植于金代的白皮松,乾隆封它为“白袍将军”;法海寺大雄宝殿有两棵白皮松,其中一棵比“白袍将军”还粗壮,称之为“白龙松”。
话说回来,戒台寺的“九龙松”才是北京的“古白皮松之最”。它屹立在戒坛院的山门前,绿冠高达20米,树干周长达6.6米,它要不是在唐武德年间种植的,至今一千三百多年;要不跟戒坛院是同时代,种植于辽咸雍五年(年),法均大师在寺内创建菩萨戒坛时,白皮松从那个时候就陪伴在侧,一千多年了。
九龙松,从主干中分出九条粗状分枝,若神龙鳞甲斑驳,合龙生九子之数,与云对话,蓄势飞天,“一松名九龙,拔地起九陵”。
民国田树藩诗曰:一根九干亦何奇,郁郁葱葱绝世姿。恰是神龙生子数,太康刻遍石幢诗。
抱塔松
戒坛院山门前,一棵粗壮古松扭转着“爬过”山墙,直向石栏杆下的古塔扑抱过去,两条枝杈架在塔的两侧,如一条巨龙伸出前爪“护卫”着古塔。
抱塔松,植于辽代,千年树龄。主干5米多长,周长达2.6米,生长奇异,不窜高而横着长,一直越过台基边沿上的矮墙,分出两枝,左右将台基下的佛塔合绕,如同搂抱一般。
传说,由于修复古塔,松所抱之处不便施工,于是,将左侧抱塔一只松臂砍掉,现只可见松的右侧一只臂抱塔景观。比说法尚无考证。
这座塔,是戒台寺“开坛演戒”祖师法均大师的舍利塔。
相传,“抱塔松”是天上神龙的后裔,是玉皇大帝派来戒台寺护卫法均大师的,它化成青松守立戒坛殿山门前。法均大师“圆寂”后,建有两座塔,一座墓塔,一座衣钵塔。一天夜里,骤风暴雨,电闪雷鸣,突然一声霹雳,一个火球向墓塔袭来,神松怕雷把法均大师的灵塔击倒,舍生忘死,扑身过去用前爪牢牢抱住灵塔。“怒涛夜吼雷雨声,抱塔龙松啼月黑。”清代诗人李恒良在《戒坛古松歌》讲述了抱塔松的传奇。
在历代寺僧的呵护下,对抱塔松树形进行了修整,使其枝杆盘曲横生,保护古塔,造就今日奇观。
民国田树藩有诗曰:更有新奇抱塔松,关心衣钵自斜倾。因何此寺多松怪,得道修成老树精。
自在松
自在松,在千佛阁前,与卧龙松相对而立台阶左右。
明代所植,树龄年,高25米,干周长达2.7米。其形,苍条道骨,劲干仙风,青枝飘逸,翠叶逍遥。其状,无拘无束,舒展自由,仪态随心,悠然自得。
它,没有任何人工的修剪,也没有大的断枝,自由自在,与背负了太多历史兴衰的卧龙松遥相呼应,别具一番风格。
民国田树藩有诗曰:松名自在任欹斜,随意生来最足夸。
活动松
活动松,从千佛阁平台往南行,生长在方丈院外,这棵古松树冠像一把张开的巨伞,枝杈上下交错,相互牵连,用手牵动一杈树枝,树冠上的枝杈也跟着瑟瑟抖动,形成“牵动一枝万枝动”的奇景。
活动松,植于明代,年树龄,高25米,干周长达2.5米。
乾隆第一次(公元年)来戒台寺,听方丈说这棵松树动一枝全树都动,非常好奇,亲手摇过,于是留诗一首:摇动旁枝老干随,山僧持以示人奇。一声空谷千声应,借问神通孰所为。
15年之后(公元年),乾隆再次来到戒台寺,又为其留诗:老干棱棱挺百尺,缘何枝摇本身随。咄哉谁为挈其领,牵动万丝因一丝。
乾隆四十八年(年),乾隆皇帝又一次来到戒台寺,再次写道:干为本自枝为末,末动何因本乃随。设使喻夫孝与义,倒阿吾实惧乎斯。
这一次,乾隆明白了,这棵树的主干和枝干基本相等,而主干向枝干方向倾斜造成重心偏移。另外,寺庙坐西朝东,所有枝条都朝东生长,东侧树枝盘旋交错连在一起,导致了牵一枝而全树抖动。
戒台松,伴绕戒台寺,为千年戒坛增添永恒的神韵。最后,吟唱两首歌来结束拜松之旅。
初至戒台六韵(乾隆)
名刹近千载,渡河斯偶寻。
自来幽胜地,蚤结憩游心。
吉马遵山栈,寒禽乱柏林。
两峰豁开户,一水宛垂襟。
我足忧勤畏,佛无来去今。
便教促归跸,余兴寄高岭。
戒坛松歌(张之洞)
策蹇寻山冒残暑,食宿招提已四五。
仙嶂灵湫那得逢,枉使人畜挥汗雨。
精卢雕饰为檀越,佛衣陊削见黄土。
法缘一线在戒坛,叩门先听松声寒。
横广平台五十步,穆穆护法排苍官。
黑云倒垂逾万斛,压折白石回栏干。
潮音震荡纤壒扫,气象已足肃群顽。
矫如神龙下听法,赫若天王司雷关。
十松庄严皆异态,各个凌霄斗苍黛。
一株偃蹇甘独舞,不与群松论向背。
此树百年臆可知,开皇下迄耶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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