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张医生又被骂上热搜了。
面对乌合之众的非理性言论,不由让人心寒。
当科学屈从于旨意,钦差代替医生的时候,也就打开了通往奴役之路。
老大哥在看着你哦。
想起一个历史人物,或有同样遭遇。
于谦,生于年,卒于年,字廷益,号节庵,正宗“杭铁头”。
十二岁的时候,有个和尚看见他的相貌,大呼“哎呦喂!这是将来救世的宰相啊!”
他的一生经历了从雄霸天下的成祖到仁宣父子之治再到难兄难弟英宗和代宗五位皇帝,可谓五朝元老。不是他命长,而是皇帝短命,明朝著名的贤君仁宗和宣宗加起来才十个年头。
他一生起起伏伏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最重要的应该是两次变故——土木堡之变和夺门之变。
土木堡之变发生在年,东西方在年前后发生了两件相似的大事,东方的土木堡之变和北京围困战,西方则是东罗马首都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年)。两大古都,几乎同时都面临着围困的境地。
或许正是因为东西方游牧民族在亚洲腹地的驰骋,才催生了年的地理大发现。
土木堡之变时,明朝的皇帝——朱祁镇(英宗),从小长在深宫,是个典型的二代皇帝,视打仗为玩乐。退居漠北的蒙元势力虽然分化为鞑靼和瓦剌两支,但是依然在北方虎视眈眈,尤其是瓦剌,在其首领也先的率领下更是野心勃勃不断骚扰边界。
年,也先分兵四路进攻边关,好大喜功的朱祁镇突发奇想——效法朱棣御驾亲征,当时包括兵部侍郎于谦在内的朝臣纷纷上疏劝阻,但是生在朱字旗下,长在蜜罐里的天字第一号纨绔就不理睬,因为他已经答应他的玩伴——太监王振出征路上顺便到他家乡拐个弯。
7月16日,皇帝拼凑起京师周边的50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大同宣府方向进发。但是纨绔皇帝率领的旅游团和也先的铁骑一触即溃,兵败土木堡,全军覆没,皇帝也被俘虏。
也先趁胜突破大同防线,绑着明英宗直下京师北京。
此时的北京城人心惶惶,好比2、3年前疫情初现时的慌乱一样。50万大军北上,京城空虚,皇帝失陷,朝廷出现真空,更是乱作一团,所以有人提议迁都南京再行定夺。
这时于谦站了出来,做的第一件事是驳斥迁都论调,稳定人心。
第二件事是拨乱反正,将大太监王振留在京城的全家问斩,偏偏有个王振的马仔——太监马顺跳出来,结果被大臣们直接围殴打死在金銮殿上。
第三件事是扶立新君。此时的于谦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英宗的儿子,一个是立英宗同父异母的弟弟朱祁钰。
立英宗的儿子,他就能像伊尹、霍光、董卓一样成为扶立少主的权臣从而挟天子而令诸侯。但是主少国疑,难免会有动乱发生。而且少主的老爸尚在敌方手里,始终会成为隐患。
立长君朱祁钰,那他就是战士,也先手中的俘虏将最终失去砝码的作用,他可以放手与之一战。但是他也彻底押宝押一头,自古华山一条道,他的后半生乃至死后的身名将与北京保卫战和朱祁钰捆绑在一起了。
不知当时的于谦有没有犹豫,但是历史上的于谦选择了后者,认为“社稷为重,君次之”。扶立郕王朱祁钰登基,是为景泰帝。并且组织起勤王军队击退了瓦剌。
大明京师终于没有遭受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厄运。于谦生命中的第一场重大变故得以圆满告终。
一年后,也先出于奇货无用的心理,拿朱祁镇换了些许好处便是将他放还了。
然而此时景泰帝的心理却起了波澜。
毕竟皇位可贵,任谁都未必肯让贤的。南宋的赵构就是先例,终其一生始终没有接回父兄,也未致力于收复旧山河。这时候,所有人都莫衷一是,不知如何是好,都把头转向了于谦。
于谦则泰然地说:“帝位已经定了,不会再有更改,但是从情理上说,应该把太上皇(明英宗)接回来。”
既然话事人都这么说了,事情就好办了。没几天,英宗就被接了回来,并移驾南宫。
南宫地方偏僻不说,景泰帝还命人将大门封起来,仅留一个小门洞用来递送食物。英宗和皇后被圈禁在内,据说为了防止英宗与外界联系,还命人将四周的树木砍掉,连纸笔的数量都严格控制。皇后都不得不做些刺绣来贴补家用。
此后的八年里,那个和尚的话应验了,于谦当上了救时宰相,受到了景泰帝的重用。
据说举凡于谦说什么,景泰帝言听计从,成为一代君臣的楷模。即使深更半夜,只要于谦有什么急事奏禀,景泰帝也会立刻召见。
有一次,于谦得病了,御医开的药方里有一味药引是竹沥,就是把竹子经加工后提取的汁液,既可用药也可食用,用于化痰止咳平喘。但是北京天气寒冷,很少有笋竹,唯有现在的景山上有,那可属于皇家禁地啊,但是景泰帝毫不犹豫让人伐竹烧沥给于谦送去。
于谦得到皇帝的专宠,自然受到了别人的嫉妒。外加于谦的性格刚正不阿,容易得罪人。
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当年明英宗当权时,王振权倾朝野,外放的官员进京都必须给他送礼,只有于谦进京来什么都不送,不但不送金银财宝,连当地特产都不送,只有两袖清风,说:“两袖清风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小人在你得势的时候会一味的阿谀奉承,当你一旦失势就会马上翻脸无情、落井下石再踏上一只脚,踏不上脚也会在评论区吐一嘴。于谦和张医生的悲哀就在于:粉骨碎身为P民,难留清白在人间。
于谦得罪的这些人中,有三个人成了于谦命中的天魔星。
第一个叫做徐有贞。字元玉,号天全,南直隶吴县(今江苏苏州)人,说起来还是江南四大才子祝枝山的外公。进士出身。此人善观天象,当年瓦剌来袭,就是他率先提出迁都的建议,但是被于谦一掌拍掉。颇为朝臣所讥。后来曾做低服小请于谦在景泰帝面前保举自己。于谦还真保荐过他,但是景泰帝因念旧恶不予重用,徐有贞便认为是于谦从中作梗,对于谦恨之入骨。
第二个叫石亨。此人陕西渭南人,长相奇异,四方脸面,身躯高大,胡须及膝(有多不卫生啊!),善骑马射箭,尤其擅用大刀,曾在北京保卫战中立过功封了侯,算是于谦的嫡系部队,怎么也会反于谦呢?原来石亨对于谦心怀感激,就上疏请求封赏于谦的儿子于冕,可惜马屁拍在马脚上,于谦刚正不阿不吃这一套,不但在朝堂上严词拒绝,还大骂石亨徇私,弄得石亨下不来台。后来石亨权欲膨胀,收受贿赂,势焰熏天,利令智昏,一些企图升官的人都拜在他的门下。结果被于谦训诫,于是心中渐生怨恨。
第三个叫曹吉祥,又是个太监。此人善于钻研,既得老皇帝宠幸,又得新皇帝宠幸,哪家都吃得开。唯一吃不开的只有于谦,因为太监人多,又常常作奸犯科,屡屡被于谦弹压,所以心中颇有不满。
所以说,因为于谦乱说话,说实话,得罪的小人比比皆是。
偏偏这个时候景泰帝又出幺蛾子了。当初他登基的时候有一种默契,弟弟顶替哥哥当皇帝,百年后再将皇位传回哥哥的儿子。所以朱祁钰当上皇帝,英宗的儿子依然是太子。
可是景泰帝上位后,想法就多了,最想的就是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于谦和朝臣们几经考虑,还是默认了。可惜景泰帝的儿子说夭折就夭折了,于是受了打击,身体一下子垮了下去。
如果景泰帝能熬死明英宗,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偏偏景泰帝病恹恹的快不行了,于是文臣—武将—内监三人组就要动手了。
年正月十六夜三更,徐有贞提前进入朝房,石亨率家兵多人潜入长安门,由曹吉祥作内应,直接进入南宫。朱祁镇在这些人护卫下,乘上轿子朝皇宫奔去。等到天亮,曹吉祥敲响钟鼓,打开殿门。等待早朝的大臣们一上殿发现端坐于朝堂之上的竟是朱祁镇,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从事发后景泰帝和于谦的应对来看,二人对政变毫无防范,所以夺门之变一夕而成。
这下,两兄弟的地位颠倒过来了,朱祁钰被打入冷宫,并且很快就呜呼哀哉了。但是如何处置于谦,复位的英宗着实举棋不定。
于谦拥立景泰帝,置英宗于险地,但当时也唯有如此才能稳定人心拯救社稷。这也许就是于谦说的“社稷为重,君次之”吧。
在是否接回明英宗的问题上,又是于谦力排众议说服景泰帝,这才使得明英宗不至于流落荒漠。虽然接他回来的前提是皇帝名分已定。但这一做法仍然是稳定社稷的最佳选择。
至于更易太子的事,于谦确实没有遵从默契,但是面对汹涌的一边倒投机拥立的朝臣,于谦知道他无法阻拦,他不得不选择妥协,这是大势,就像X医生一样,他有原则,但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在汹涌的人潮中,又能做什么呢?至少于谦的进士文凭是真的。
有人说于谦忝为救时宰相,权柄过重,但是据太监兴安的叙述:“只说日夜与国家分忧,不要钱,不要官爵,不问家计,朝廷正要用此等人。”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找不到一个可以来替换的。
有一次兴安来探视卧病的于谦,见他家过得实在太惨了,不得不奏请皇帝送去些油盐酱醋、萝卜白菜给他,在他家里转转,实在找不出一文铜钱,忽然看见有一间正房关得严严实实的,打开一看只见都是皇帝给他的蟒袍、剑器之类的御赐之物。
最后还是徐有贞说到了明英宗的痛点上,于谦还是不得不杀,:不杀于谦,那么夺门之变就不成立了,救成了反叛了。
出于维护皇帝的尊严,于谦必须死。
于谦死的那一天,阴云密布,也许老天爷都觉得他冤枉。但是这是那些被他拯救的京城百姓,围在崇文门外,就在这座他曾拼死保卫的城池前,看他的斩决。
不知道这些观刑的百姓,是否像看袁崇焕凌迟时的疯狂一样,群情激奋,大快朵颐,拍手称快,大呼小叫,没事救时宰相,有事宰相误国,尝尝人血馒头。。。
只知道于谦犯的是谋反罪,其家族甚至被他推荐的“党羽”都应该被判处死刑。只是明英宗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不希望牵连太多的人而予以赦免——还要感谢皇上的不杀之恩啊!
有个曹吉祥的手下实在看不下去,连着几天在于谦遇害的地点泼酒祭奠,为此还遭到曹吉祥的责打。
都督同知陈逢冒死收尸,一年后,风声松了才悄悄地送回原籍杭州安葬。
至于那三个小人的结局就木有那么好了。
年,石亨大肆培植党羽,干预朝政。朱祁镇不能忍受,罢其职,得罪瘐死狱中,尽诛其党羽。后又以家属不轨,下诏狱,坐谋叛律斩,没其家资。
年,曹吉祥的嗣子曹钦举兵叛乱,曹吉祥被英宗设计逮捕,事后被磔刑处死。
而徐有贞后来因为与石亨、曹吉祥交恶,出任广东参政。后为石亨等诬陷,诏徙金齿(今云南保山)为民。石亨败亡后,得以放归。成化初年,眼看复官无望,遂浪迹山水间。不过他的书法古雅雄健,山水清劲不凡,撰有《武功集》。成化八年去世,年六十五。总算是三人团中结局最好的一位了。
于谦官居高位两袖清风却身无长财,继于谦之后官居兵部尚书的陈汝言在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贪污巨万而被下狱。一进一出,操守自现。
好在冤屈终有洗刷的时候,明宪宗成化初年,于谦的儿子于冕被赦免,他上疏申诉冤枉,得以恢复于谦的官职,赐祭,诰文里说:“当国家多难的时候,保卫社稷使其没有危险,独自坚持公道,被权臣奸臣共同嫉妒。先帝在时已经知道他的冤,而朕实在怜惜他的忠诚。”这诰文在全国各地传颂。
明孝宗弘治二年(年),采纳了给事中孙需的意见,追赠于谦为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谥号肃愍,赐在墓边建祠堂,题为“旌功”,由地方有关部门年节拜祭。
万历十八年(年),改谥为忠肃。杭州、河南、山西都是历代奉拜祭祀不止。
乾隆十六年(年),乾隆南巡,题写匾额“丹心抗节”。
终于“留得清白在人间”!相信张医生也能!至于真相,又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在乎?又有多少人能说呢?又能说多少呢?就像讲真话、实话的朱医生话音未落,一纸冰冷的内部训令就来了。科学就像堂吉诃德一样,面对的是永远正确的ZZ风车,落败也就顺理成章了。所以清白不易,乌黑满地。
文
云间大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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